巴黎是个行走的城市。有很多小弄堂可以去逛，不比大街道，小弄堂里面因为基本没有什么车辆，所以很安静，可以细细品味人，街道，和商店。
去过有名的步行区有两个，一个是Marias街区，从蓬皮杜艺术中心出来，朝东南方向，一路走到巴士底狱广场。一路上要坚决避开大的马路，先去Jewish quater, 然后路过Carnavalet Museum区域，最后到Antoine街。小小的街道，干净整齐的商铺，仿佛让人置身世外。路上也可以吃的巴黎的一些不知名的小吃。
蓬皮杜艺术中心集中了 欧洲现代艺术的精华，但是我们在这里看到的是欧洲艺术在二战之后的衰落。因为同样是现代艺术，蓬皮杜艺术中心的藏品比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甚至 华盛顿现代艺术博物馆都要差一些。一次世界大战，特别是二战之后的现代艺术中心，很明显不在是在巴黎，而是在纽约了。毕加索、罗丹、梵高、莫奈可能是最后一批欧洲成名的艺术家了。
蓬皮杜艺术博物馆指南混乱，藏品只是在4楼和5楼。门前的广场上有很多卖艺的人。卖艺的水平不高，不值得停步欣赏。
蓬皮杜艺术中心有毕加索晚期的野兽派绘画和雕像，也有达达主义的小便器。此行倒是读到一段精彩的评论，“野兽派只需要把雕塑打碎，然后把碎片胡乱地黏贴到画布上就行了”。和古典的绘画和艺术不同，现代艺术不在只是和美联系在一起。艺术用来表达人的各种丰厚的情绪，很多是负面的情绪。所以走在这样的画廊里，你可以感受到愤怒，悲伤，绝望，疯狂。能感受到，不见得能有共鸣。这可能是现代作品的共同问题。美的感受永远是有共鸣的，但是人类其他的精神感受不是一直有的。比如，在达达主义的小便器面前，我们很难有诙谐想笑的共鸣。
达利（Dali）的作品也有。但是不是精品，精品似乎都在美国。现代派的点画结构图也有，但是不多。二战之后的作品很少，只有一幅流行文化复制肖像的作品。
蓬皮杜艺术中心曾经在建筑美学上引起过轰动。因为它头一次把建筑辅助功能的东西搬到了建筑的外面。通风管道，电梯都在建筑核心的外面。建筑本身留给了核心功能使用。我这个一天到晚和建筑管道打交道的人，一开始知道这个神奇的建筑的时候，也曾经为之一振。但到了现场看过，觉得大失所望。建筑师这样的做法明显的哗众取宠。首先是管道过于夸张，很明显需要管道不是通风空调所必须是，而是一味的装饰物。室内也没有做到辅助设备的搬离，扶手电梯依旧在室内。室外的玻璃通道极其不舒服，闷热、通风效果极差。
看来百闻不如一见。蓬皮杜艺术中心本身，在我看来是如同对于人体，一味强调肌肉和大脑的功能，然后把大肠和五脏六腑都挂在身上一样。功能惨淡，形态不堪。
这条线路的终点就是巴士底狱。巴士底狱的革命是近代暴力革命的起点。革命总是以暴徒为先导，法国革命也不例外。到了这里才知道，虽然法国人纪念法国大革命，把攻陷巴士底狱（7/14）作为国庆，但是也不耽误他们把首批革命者叫做暴徒（Mob）。暴徒们首先发难占领了Invalids, 伤兵营，就是今天的军事博物馆，从里面抢了3万只枪。但是国王也不傻，伤病纪念营里面只有枪，没有火药。后来听说巴士底狱有弹药，于是暴徒开始围攻巴士底狱，进攻不是为了解救里面的政治犯，而是为了枪。
巴士底狱是中世纪开始建设的保卫巴黎的城堡，过去看油画，有一副是攻陷巴士底狱。感觉巴士底狱的塔楼笔直，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进去的。现在才知道，是投降而不是被攻陷的。暴徒们一开始砍断吊桥上的绳索，吊桥放下后，里面的卫兵吓坏了，一顿乱枪伺候。暴徒当场被击毙若干。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法国的士兵来了。大家都知道新到的士兵会向着谁？结果士兵把大炮对准了塔楼。于是巴士底狱里面的士兵投降，暴徒获得胜利。
今天的巴黎，还有巴士底狱这个地方。但是留下的只是广场，高耸入云的塔楼已经没有了。当时的暴徒攻陷巴士底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它拆了。可能担心自己那一天被关进去吧。革命非常好，但是毁坏历史建筑是件不可饶恕的事情。也是他们后来落下暴徒罪名的原因之一。可惜一百年后，巴黎公社的革命者们不吸取教训，同样犯了一样的错误，落下骂名千年。
步行的另外一个地方是拉丁区，从巴黎圣母院，到中世纪的博物馆附近，再到法院，Culny Museum. 这条线路被各种旅游书籍所推崇，因为几乎是巴黎最早城市的全部。公元４５０年，罗马人离开的时候，巴黎只是成百个城邦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城邦。城市的规模非常小，只限于今天巴黎圣母院所在的塞纳河江心的小岛上。把城市健在小岛上一直是最好的防卫选择，数千年后，到北美大陆的首批拓荒者，也在曼哈顿筑城。
但是我觉得拉丁区的马路上车辆过于多，并不是很愉快。卢森堡公园附近漫步可能感觉不错，可以追忆和怀念过去曾经到过这里的名人和先哲们。
提到贤者们，去了一趟雨果的故居。法国的很多作者中国人都很熟悉，比如大仲马，巴尔扎克，莫泊桑等等。但是雨果和他的悲惨世界，似乎在西方文学的地方是其他这些流行作家的作品是不可相提并论的。我个人也喜欢悲惨世界。在意识流和自然主义写作方式流行之前，悲惨世界采用的叙事结构几乎是古典式小说中的顶峰了。几个主要线索穿插而行，让读者先喜欢主人公，然后再让中心人物不断面临两难的选择，如同折磨你自己一样。一直对这样的技法高手很佩服，所以忍不住去拜访一下雨果先生。
雨果的家在离巴士底狱不远的地方。在那个年代，雨果住的绝对是豪宅。故居有雨果创作悲惨世界的手稿。小说是在一个很小的写字台上完成的。写字台是镶在书架边上的一块板。小的像一块搓衣板。伟大的创作对物质世界的要求可以是这样的小。雨果还有一个完全中国风格的装饰。里面木质的墙板和中国的瓷器。墙板上的图画可以看出明显是法国人根据自己的想象画出来的中国。　能看见中国京剧的影子，但是形态和人物完全不对。　当时的法国可能对东方国家的区别也很糊涂，很多画像明显是泰国和东南亚风格的。　
雨果一个深得中国人喜爱的名言是强烈谴责了当时焚毁圆明园的中法联军。怒斥他们是野蛮人，暴徒。看了雨果中国特色的客厅，你会明白他对东方文化的喜爱。雨果从来没有到过中国，在他眼里，圆明园可能和凡尔赛宫是一个样子。自己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弄个小客厅。你们几个疯子，把那么好的一个行宫就给烧了。若是我，也要发飙骂几句。　
如果你喜欢其他先贤的话，可以去看拿破仑的陵墓，最好的时间是在傍晚，即将关门的时候。我们去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关门的时间。陵墓是个巨大的大厅，有罗马的穹顶，建筑本身风格是拿破仑喜欢的。周围四边是其他人的棺椁。里面显得很肃静，大型的雕塑，抬着棺椁的人，气氛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法国多次革命，屡次换政权。客观上说，拿破仑给法国带来的伤害和灾难要多于贡献。但是即使反对拿破仑的政权，还是能够尊重地对待拿破仑的陵墓。这点需要我们中国人学习。地下部分可能是因为年代的原因，多多少少有些霉湿的味道。对自己健康特别关注的，可以不下去。
喜欢逛大街的可以去香榭丽些大街。从凯旋门一路到协和广场的方尖碑。开始一段是商业区，后面一段经过几个富丽堂皇的Palace。我们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国庆，马路上都是搭的观礼的架子。可惜抵达巴黎的时间差了4个小时，不然可以看见阅兵式。
除了散步，最好的去处就是做塞纳河上的游船了。塞纳河的河景很美。一共停靠８个地点，都是久负盛名的旅游景点。可以有机会穿过亚历山大桥，看见镀金的号角和雕塑。也可以从河面上看见卢浮宫的南侧里面的雕塑和巴黎圣母院远看的英姿。当然，最好看的还是河堤两岸的人民。巴黎人太喜欢谈恋爱了。塞纳河上有几座满是爱情锁的铁桥。从江面上望去，夕阳之下，到处都是恋爱的人们和相爱的情侣。或是老年人，中年人或是青年人，在河堤两边，或是漫步，或是依偎，或是缠绵地拥吻。
让我这样一个旁观者觉得生活多美好，人生多美丽。